我的长征,我的“团”
刘芳芳(政教07101班)
用双脚去丈量,用真心去感受。
——写在前面的话
凌晨四、五点,我慌乱地在黑暗中摸索我的半湿半干的衣服。“好了没有?!快一点!我们都在等在你一个人!”楼上黄老师那嘹亮而具有穿透力的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无奈中我只好右手挎起巨大的登山包,左手抓起袜子边穿边往外跑。扑通——我醒了,原来一场梦。
梦里的一切将我大脑记忆表的指针指向2009年8月13日至8月25日这个记忆区间。我不得不承认,这十几天,我给自己20年来平淡而卑微的生活添了浓重而伟大的一笔——我和同伴们一起完成了湘鄂边地区将近六百里的徒步实践调研行程。
估计没有人会否认毛泽东同志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经典名言,但我一直在想,人人都知道要实践,而且必须得实践,但我们到底该如何去实践呢?是坐在电脑前,点击浏览包含海量信息的不同网页,复制,粘贴,再复制,再粘贴,这样进行简单手指敲击动作的实践呢?还是花着纳税人的钱,穿着光鲜地携妻带子,飞往大洋彼岸,去感受异域风情,还美其名曰“出国考察”的这种奢华实践?依我看来,徒步才是进行实践最真实最有价值的方式。也许你会说,同样是实践,为什么不乘火车或汽车呢?既省时省力又直奔目的地。没错,但我总感觉全程乘坐交通工具去某个地方实践调研就好比坐着直升机登上了珠穆朗玛峰,看似同样达到了目的,但其实在不知不觉中丢失了路途中最有价值、最美好珍贵的东西。
26个人,背着26个夸张沉重的包,走到哪都是那儿一道亮丽而壮观的风景线,回头率高达300%,每个路人至少看三眼,甚至还有好奇心十足的村民目送我们直至背影消失在远处。一路上,不时能听到关于我们的议论声:“你瞧这群打工妹,背着这么大个包是上哪打工去的呀?”“这些个学生伢儿是哪所学校的哇?这么早就开学啦?!”“真是作孽,这么大的日头地下还背这么大个包在走!”还有不少村民主动跟我们搭话,问我们这是做什么,去哪里,我们回答出一个个自己以前没听过的地名后,继续埋着晒得通红的脸默默地向前赶着路。记得有一次,我正和几个跟我速度相仿的同伴走在蜿蜒曲折的十九弯的盘山公路上,突然后面赶来了一辆私家轿车,车窗摇下,露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的脸,一脸善良同时又带了点疑惑地问我们:“小朋友,你们是不是车坏了或是没钱回家只好走路回家啊?要不我载你们一程吧?……”面对如此热心的陌生人,我们心里涌上一股感动之泉,虽然有些许尴尬,忙向他简单解释了我们活动的目的及基本情况。一路上,淳朴的民风犹如炎热夏日的一丝丝微风拂过我们的稍许疲惫的身心,沁人心脾的凉爽的温暖……
由于这是一次徒步调研的实践活动,当然重点还是在途径地区进行调查研究,不过研究还谈不上,充其量算是调查学习阶段。我们每个人差不多都有一个相应的课题,涉及到“三农”问题的多个方面。我所在小组的课题是“湘鄂边红色文化资源保护与开发利用现状”,该项目通过对湖南慈利县、石门县、桑植县、湖北鹤峰县交界处的红色文化资源保护与开发利用现状调查,分析在湘鄂边红色文化资源保护与利用中所体现的问题,针对问题,并提出解决问题的对策。
陈振亚烈士旧居是我们途中经过的第一处红色文化资源,陈振亚是石门人民革命斗争史的高度浓缩和真实写照。作为石门县十大教育基地,从外貌看起来该旧居的保存与修建工作做得还算比较到位。我们口头调查访问的是紧挨着旧居的一户人家的女主人,热心的大妈向我们详细地讲解着关于陈振亚的生平事迹,我们从交谈中得知她们家是至今还留在家乡的陈振亚的唯一亲戚。当被问及该旧居的修建状况以及当地村委会对旧居的态度时,大妈的神情失去了刚才讲解时的神采飞扬,面露难色地向我们说道:自从1996年陈振亚的女儿陈绍华同志亲自过问旧居的修建工作时政府出资修建了一次,之后就没再对旧居进行什么翻修和保护,当地中小学也没有组织过学生到此进行参观学习,更别说利用该红色文化资源进行进一步的爱国教育与革命传统教育了。带着稍许沉重的心情,我们离开了陈振亚烈士旧居。第一处历史人物旧居的调查情况似乎给我们接下来的调研工作敲响了一个警钟,问题确实存在,情况不容乐观。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边行路一边继续我们的调查:位于湖北鹤峰县所坪老街王家屋场的湘鄂边联防司令部青年大队诞生地,一座经历了上百年风雨洗礼的木屋看起来就像一位白发苍苍的风霜老人,有点沧桑,也有点孤单落寞。木屋的一根大梁看来已经塌下多时,无人修理,屋内还住着一位老人。接着是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军团军部旧址,阳河惨案旧址,贺龙、贺英会师纪念地,红四军诞生地——杜家村,再到张家界桑植县的六县联县政府旧址……
几日的调查下来我们仿佛问出一个国际惯例、中国特色,除了像贺龙故居等少数几个颇具规模的旅游景点外,其余革命纪念地的情况都惊人得相似:当地村委会、政府对红色文化资源的认识、保护与开发利用程度还不够,虽然这一区域拥有着丰富的红色文化资源,但这几乎没有给当地的经济带来什么效益。再者,各处纪念地的附近村民,尤其是年轻人,对红色革命纪念地的了解和关注也不多。在此次调研活动之前,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唱革命红色歌曲的热潮,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国家在红色资源的开发与利用上已经做得像井冈山革命区那样完美了,但亲身经历才发现问题的存在,我想接下来思考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及对策是我们调研工作地当务之急了。看来不虚此行。
老师告诉我们,不要放过你双眼所见的一切东西。果真,留心观察了才发现原来生活中有这么多值得学习的东西。路边围墙上的标语,从“毛泽东语录”到“合作医疗个人出20元,国家出80元”。再看农村的住房,有历经百多年历史已经摇摇欲坠的木屋,也有现代高科技家用电器应有具有的小别墅。这些都生动形象地展示了新中国建国60周年来经济、政治、文化的巨大变化与成就,坚定了我们的社会主义理想信念。同时也让我深刻认识了当今中国的基本国情,我们仍处在并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想这种开展国情教育的方式比任何书本教材都要深刻、生动,这给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教学方式多多少少会有些启示。
当然,我们的收获还远远不止这一些,一路走来,载满了多少欢声笑语,也浸透了无数汗水艰辛。
忘不了,凌晨五点起床然后一边呼吸清新空气、叫路边的向日葵起床,一边行路的惬意;忘不了,路边两侧的青山绿水和悦耳鸟鸣;忘不了,行程第一天我的左手背被太阳公公鬼斧神工般晒出的“安踏”标志;忘不了,黄老师赤膊上阵给我们一帮土匪烹调出的咸得发苦的美味佳肴;忘不了,我们20几个人一起剥玉米粒的宏伟壮观景象;忘不了,我们一群饿狼跑到老师邻居家的升学宴席上挥汗如雨大开吃戒的丑样;忘不了,因为缺水我们男生女生只好跑到小河里洗澡洗衣服,然后在退潮后抢救小鱼苗、河里抓螃蟹的童趣场面;忘不了,我们几人帮黄老师刺脚上水泡时黄老师摆的超级搞笑“睡美人”姿势;忘不了,我们在途中戏谑地自称“一不小心上了贼船,跟了一个魔鬼海盗船长”……
对像我一样从小在温室长大的花朵来说,这一路也尝了不少苦头。还记得,天气异常炎热的那几天,一天七八十里路走下来,不知道擦湿了多少次毛巾,喝光了多少瓶水;还记得,18号那天晚上赶往壶瓶山镇的路上,电掣雷鸣,倾盆大雨,后来终于在停电的镇上找到旅馆;还记得,我们在坡度接近80°的茶园里手拉着手艰难爬行时的场景;还记得,走了接近一天还找不到一家饭店的失望;还记得,在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家小饭店里,我吃到了一辈子最难吃的面条,以至我立下了“这辈子再也不吃面条!”的豪迈志向;还记得,多少个同学脚上磨出的一个个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水泡,却还得负重前行的坚毅表情;还记得,那个小旅店热得跟蒸笼一样的睡房里连风扇都没有的艰苦条件;还记得,连续两天洗澡时突然中途停水的极度抓狂与崩溃;还记得,中暑感冒发烧一起袭来却还得赶路的痛苦感觉;还记得,在桑植一家宾馆被老板娘栽赃冤枉的冤屈怒火……
因为中途一些小状况,我们“国际乞讨团”的长征在25日就提前几天结束了。六百多里下来,不可避免的,我晒黑了,也瘦了五六斤,让爸妈、同学看起来有些许心疼。只是再苦再累我也不后悔,还记得出发前我对充满质疑与担心的父母说了一句:我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跪着爬着我也会走完。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跟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我们这点又算什么?行程走完了,我才发现,旅途其实并不是那么累那么苦,原来自己并没别人想象中那么脆弱,原来我也可以这么坚强,原来我也可以这么自豪。原来,我也行的。
凡事只有经历了,才明白个中滋味。不管酸甜苦辣,回过头来看都成了甜,都是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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