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香一生
东莞东城花园新村社区的老住宅处,有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房子,墙上挂着数十瓶红酒,还有几把二胡,地面的木凳上散落着一盘象棋。这小屋是租来的,它的房客是一位头发有点斑白的老人。但是别看房客年近70了,这墙上挂着的数十瓶酒酒都是他自己酿的,不久前还拿了两项国家专利。
而这间独特的小店的主人就是年近70岁的森叔。
森叔全名***,今年已68岁,籍贯万江,是土生土长的东莞人。现今他和家人住在花园新村,并在附近开有一家小店。说上去,这间小店并不副实,因为这里自酿的葡萄酒并不对外售卖,更多时候它与摆在店里的象棋一样,是森叔会友用的器物。品酒、下棋,其乐融融。
事实上,森叔接触并自己酿制红酒完全是冥冥中的偶然。
1946年出生于万江小享社区的黎淦森,年轻时捣腾建筑,曾经是个建筑包工头,后来自己开厂,在家乡颇受人尊敬。要不是一场大病,黎淦森可能也会跟许多老人家一样,退休后拉拉二胡、下下象棋。1993年,他曾患上食道癌,连医生都称治不好,但自小爱看中草药书的他,最后用土方法治好了自己的病。而自这场病后,森叔的人生观开始发生彻底的变化,认为“人最重要的是生存,而不是钱。”这也是森叔在1995年推出建筑行业,自己办厂的原因。但在2003年,森叔再次患病,做了胆切除手术,患上胃溃疡。“硬的、肥的都不能吃,做人还有什么意思?”不甘放弃的森叔问医生,有什么可以代替消化的?当时医生给了他一本杂志,说葡萄酒可以助消化。
“我当时就去尝试喝葡萄酒,买了几千元的,甚至托朋友去买上万元的葡萄酒,效果都不明显。而且报纸说,八成的葡萄酒都是洋垃圾,甚至使是用水、糖、酒精、色素调制而成的,于是我就觉得不如自己酿制吧!”
2003年,森叔干脆琢磨自己酿葡萄酒。于是他偶尔开始酿制葡萄酒,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开始自己改良酿酒器、压塞器、钻孔器等。2010年,森叔设计的“可防止液体变质的容器”申请国家专利,已被国家知识产权局受理并通过。森叔表示,做这些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消遣之余让亲戚朋友活的更加健康。
虽然看着森叔现在那么成功,但当初刚刚开始酿葡萄酒的时候可谓十分艰辛。尤其森叔还是只有小学学历的完全的门外汉。
一开始,他与妻子把买来的葡萄,直接放进瓶子发酵。问题很快就来了——瓶子里的葡萄很容易生虫发臭。甚至有一次,葡萄酒在发酵的过程中,产生了二氧化硫导致瓶内气压增大,半夜车库传来一阵爆炸声。
酿酒遇挫的这些经验惊醒了“梦中人”。2004年,森叔开始啃书,动手制造可调节气压的酿酒器。他设计的酿酒器是一个不锈钢圆桶,上面安装有全自动安全阀,保证气压的发酵。例如,按照葡萄酒酿造制要求需要3公斤的气压,在设置为此数值后,若低于3公斤气压,安全阀就会自动关闸,高于3公斤气压就自动放气。圆桶下方还安装了温度表,有自动设置温度的功能。同时,还设计过胶塞,但因为瓶子的大小不同不能很好实现密封,于是又开始做“压塞机”,把木塞压进酒瓶内。
经过一番倒腾后,酒是酿出来了,但是能不能喝,心里还是没谱。森叔带着自己酿的酒,到国家检疫部门去检测。结果令他惊喜的合不拢嘴——各项指标都合格了!后来这酿酒器就被森叔命名为“酱果酿酒器”,并被国家知识产权局授予实用新型专利。
可是自己酿的酒,一下子喝不完。“空气进不去,酒无法倒出来。空气进去了,久了酒就会变质。”让这些酒怎么长期保存,是森叔要面对的新难题。后来在2009年6月,森叔想到了在瓶子口中加一个消毒器,用来过滤进入瓶中的空气。小容器内的消毒器是75°乙醇,为了美观,森叔还买来五金配件,加一个圈球在顶部。
这个新发明叫“可防止液体变质容器”,按照健康的饮用,一瓶10斤的葡萄酒3个月能够喝完,但这个容器可保质1年。森叔说,自己测试或一年前的酒,酒度和糖度都无变化,也没有产生对人体有害的菌。他表示,这个已经申请国家专利的发明算不了什么,也没想过出售。“本来就是应己之需,并没有想到去做生意,有人寻上门,就分享一下。”如今,他租下这间小屋,主要也是想以酒会友,畅叙天伦之乐。
当谈到森叔现在最关注的事当然莫过于继续酿造自己的美酒了,但是关于专利保护方面的事情也是森叔十分关注的。而引起他对专利保护关注的原因在于,上文提到的森叔在酿酒中自己所发明的酿酒机器被森叔自己的好友侵犯了。
据森叔叙述,其好友林官运在万江经营一家安化黑茶行。当他看到自酿葡萄纯和酿酒器的商机时,就和森叔商量,为其代销、推广产品。“黑茶红酒,红黑两道通杀,肯定能赚钱。”好友说。
森叔觉得主意不错,就答应下来。但森叔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后,林官运瞒骗记者,称自己是酿酒器的设计者,不断宣传,还在网络上欺骗客户。
“我实在想不到,多年的朋友竟会这样做。”森叔说,自己和林官运上世纪90年代初就相识,交情一直不错,当时做包工头的森叔与做灯饰工程的林官运多有生意上的合作。
辛苦研发的酿酒器,却被20多年的好友侵权,声称是其自己设计,并生产销售。一开始,念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森叔并不打算对他做过多的处理。但是多番交涉无果后,森叔将这位好友告上法庭。凭借早前申请好的专利证书,年近七旬的森叔在法院的民事调解中,获赔3.5万元,其专利权得到保护。
事后,森叔找到林官运要求解释,林官运表示确实做得不对,说这样做也是为了产品的销售,“下次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事后,森叔原谅了林官运。
随着东莞各个地区的发展,新兴的商业区不断崛起,森叔现在所处的花园新村也没有以往那么旺了。但是这并不影响森叔酿酒的好心情。森叔酿美酒的名气也引来了东莞当地各家报纸的报道,而森叔却依然保持自己原有的低调。老人家表示做人要知足,知足才会常乐。
森叔现在的生活是清闲安乐的,但事实上在森叔当包工头的那段日子里,生活还是挺辛苦的。
“当时在我看来,我虽然是简单的建筑工头,但也可以说是一个小老板。”森叔微笑着说。“我从事的其实是建筑行业,混在这行业几十年,历经东莞经济社会环境10多年的变化,体验了当包工头的变化,在今天这个时势,感觉生意相当难做,也许某种积累的危机要来了一样,感慨万千。”
在主流话语里, “包工头”是一个略带贬义的称呼,也含有不屑的语气,甚至等同于“土老板”。
“其实我不承认自己是土老板,好歹还是有点文化的。谁说包工头就一定是没文化啊?呵呵。你看着我也不土吧!”
森叔说,当初之所以当包工头,是受到当地人的影响。因为当时在东莞人眼中,“包工头”熠熠生辉的职业之一,是和“有钱”、“成功”联系在一起的。他们热议的话题,很多时候都和“包工头”有关,有时八卦说道谁家的谁谁谁在哪个地盘当包工头,大家都是羡慕的说“这个有出息啊,挣好多钱呢!还管着地头呢!简直像老板一样。”我正是在虚荣心的膨胀下,也决意想当“包工头”风光一把。
但等到自己进入建筑行业多年后才明白,“包工头”日子并没有外界人所想象那样风光,更多的是无奈、压力、辛酸,只不过很多人爱装样子,故意给人错觉,好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回想一下的话,以前还赚不了什么,但20世纪90年代初,这行业确实是存在暴利的,最早从事建筑的同行都一夜暴富。但自2000年始,建筑行业的暴利时代已过去了,进入微利时代了。建筑行业的竞争也日趋白热化。为了拿到工程,你必须用尽各种手段。
在娱乐场所对方娱乐,可以说是必备项目。我不是土老板,所以不太喝酒,也不喜欢夜总会那种震耳欲聋、醉生梦死的环境,但从事这个行业后,为了伺候好对方,讨其欢心和高兴,有时只好举杯必饮。家人也很担心我的身体,我老婆甚至还劝过我不要干了,做份工还要用命博,不值。
按外行人的理解,既然公关费不菲,动辄几万乃至几十万元,对方应该会于心不忍,肯定要与你签合同的呀。其实不是的,这只是承揽工程业务的第一道门槛。建筑行业的心肠比钢铁还要钢铁,你的投入,并不一定能拿到项目。
在东莞,因为这种原因而破产,债台高筑的“包工头”不在少数,有的出远门帮人打工度日,有的为了躲避债务而远走他乡,有家难回。但这种反面的教材并没有吓跑妄想在建筑行业捞“第一桶金”的创业者们,他们仍像飞蛾扑火般投向建筑行业。
以前,我每天都是这样度过的,电话—开车—茶楼—业务,小车每天旅程表不少于200公里。自身体不舒服后,我联系工程时的消费也理性了许多,不再大吃大喝了,也不迷信完全靠伺候对方公关手段承揽工程业务了,合同签订前,对方提出过分消费要求都免谈,任何不以签合同为目的的工程项目都是假项目!—学费缴交后,总该有所收获吧?
我们包工头行业流行一种共识:包工头有“三怕”,一怕工地财务来电,二怕对方不按时付工程进度款,三怕工伤事故。多年来,我最大的压力就是资金压力,自己接触不少的工程大项目,小则上万元,大则几百万,以自己的业务能力,管理能力,技术力量,完全可以按合同完成任务,这样的项目可以令自己的事业冲上一个新台阶;但由于这种大工程项目前期启动资金太贵,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只能忍痛放弃。
我和许多小型、微企业创业者一样,拥有创业的劲头与梦想,也有创业能力,虽然没什么学历文化,但万事俱备,只欠资金。
以我自己所受压抑那部分创业能量估算一下,如果拥有足够创业资金,这行业所释放的创业能量是巨大的。
如果工程项目已上马,犹如上弦的箭,上轨的火车,没有停顿的可能,而又缺钱,怎么办?我只能在民间借贷了。虽然知道借这种资金,无异饮鸩止渴,但也无可奈何。我的那些同行,在工地资金紧张时,向镇区高利贷者借了500万元,月息5分,每月利息25万元,工程的利润都让高利贷黑洞吞噬了。
由于这个行业是一个资金需求量大、竞争激烈的行业,许多“包工头”为了承揽工程业务,站稳脚跟,也不惜铤而走险,通过亲朋,民间高利贷者渠道进行融资,根本不考虑融资成本和投放资金回笼风险,不评估工程项目盈利能力和资金使用情况,盲目投资,一旦项目亏损或项目资金无法按时回收,所以很多包工头往往“跑路”逃债。我认识的包工头,有几个就是这样的。
工程业务竞争,有时不仅是自身资金实力的较量,更在于背后社会关系的较量,说白一点,若有当官的撑你,工程中标胜算更有把握—在以政府为投资建设主体的工程领域内,表现更明显。这基本是行内公开的秘密。
我有一个朋友,基本垄断了某镇所有市政工程施工,当然每一个市政工程项目都经过所有招标流程,程序合法,手续齐备,经得起领导检查和媒体监督。但在我们这行内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些程序,手续,资格审查都是聋子的耳朵—摆投而已,无法真正防止投标人的串标。反而这些程序成为保护投标人的合法外衣。而能够中标这些市政工程项目的单位或个人,也绝非普通的建筑公司或那些小包工头了,肯定是与某政府官员有私交的建筑老板或政府背景的国有建筑公司。
比如,前几年某镇大兴土木,许多市政工程,体育设施工程需要投标发包。据我估计,某镇几百个标段工程项目,没有几个中标单位是施工方,真正的施工方往往通过第三、四,甚至第五手才接到这个工程项目,层层的转包,利润大头全在中标单位和中间商手里,施工方所赚的仅是牙慧之利,体力活的钱。
而中标单位的幕后老板,肯定是非富即贵,从中标单位接一手活的,肯定是直接的关系户了,并且很有钱(因为开工前要先支付一大笔中标费);接二手活的,也是一手活的老客户了,层层流转,到了真正施工方,工程项目原是一块肥肉也被啃成鸡肋了。
“一等人靠权贵关系赚大钱,二等人靠资本赚中钱,三等人靠技术赚钱,四等人靠流汗赚小钱。其实在建筑行业里也是很残酷很现实的。”
我们包工头很多都有这样一个特征,基本没有家庭时间和假日时间。家里的老婆和孩子都习惯了,若你在家呆了几天,反令她不习惯了。
在媒体、公众的眼里,农民工是弱势群体,需要保护他们的权益。其实,我们这些当包工头的也是弱智群体啊!
一方面,我们不敢得罪所挂靠的建筑公司,必须完全履行合同中的所有条款,因为所有工程进度款都经过公司账户出来;另一方面,如果农民工不按劳务合同履行义务,若按违约责任去罚款,农民工易跑到政府部门投诉静坐,政府主管部门会出面干涉,通过挂靠公司施压包工头,挂靠公司担心工程投标资格被政府取消,往往息事宁人,也不管责任归属谁,优先垫付工钱给农民工,然后从包工头工程款扣回。我们在这个工程中完全没有博弈筹码,实际上是“夹心阶层”,两头受气。
有时候反而羡慕那些小班头,拉了几十号人,不用资本金,没有风险压力去承揽劳务分包工程,包赚不亏的买卖。若有老板拖欠工钱了,只要往政府门前坐一会,政府就会出面追讨工钱,包送到手里。
有时候,甚至会羡慕农民工,虽然我知道这难免有点令人难以相信。可却是真心话。
说到这里,我想说,你要在这个行业混下去,不变态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这行业,做得成功的老板心都狠,首先对自己狠,其次对工人,对方要狠。我所接触的建筑行业的老板中,普遍存在心理变态,脾气暴容易发火,防范心重,冷漠,迷信用暴力手段去解决纠纷。
但我是一个心肠软的人,甚至有点不合时宜的人文关怀。这明显就是一个弱点。
怎么办?当包工头那么多年来,我常有走上不归路的感觉,那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只能是继续往前,希望时来运转,赚到该赚的钱,然后转行,远离此行,越远越好。
“不过老天还是有眼的。虽然我不幸得病了,但是由于这个病让我看开了很多事情,这个病也成为了我转行的契机,这应该可以说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吧。”森叔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很喜欢并且享受现在的生活。虽然不一定有当包工头赚的那么多,但是我感觉很幸福。再说了,我都这把年纪了,都是退休年龄了,没什么比这个更好了。老人家就适合搞搞酒,玩一下,是吧?哈哈。”
转眼间改革开放已经30多年了,东莞这座沿海的新生城市也已经发生了天反覆地的变化。森叔作为土生土长的东莞本地人,见证了东莞从一个平凡的小城市发展成了一个在全国闻名、数一数二的二线城市。
“当初啊,哪有这些灯啊,别说路边了,家里点的都是水火灯。像现在天气这么热的时候,连个风扇都没有,那时在老屋,睡觉就睡在天井那里,铺张凉席,扇着扇子扇到天亮。不过其实那时候睡在天井那里还是挺凉爽的!”老人家说到这里笑得很开心。“还有啊,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养几只鸡,早上鸡就散放,傍晚就收回鸡笼里。那时候晚上,大家都把鸡放到门口,但是从来没有人的鸡会丢,也没有人会来偷鸡。那时候,没有什么小偷的,东西放外面都不怕。有什么事啊,都有街坊帮着。”回忆起以前的事,老人家的脸上始终都抑制不住笑容。看着熟悉的家乡日渐一日,年渐一年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老人还是有着不少感慨的。
随着环境的变化,政治也一定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说起老人对现在政治的印象,老人表示就是觉得民主了,但是有时候觉得政府很多的决定好像跟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很多时候都影响不到自己。就比如说,选什么市、镇人大代表,但其实这些代表可以说几乎都不认识,也没什么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但是看到那些大家心里心知肚明的贪官终于被抓的时候倒是觉得挺不错的!习近平一来啊,那些官都不敢动了!”老人家笑的开心。
事实上,由老人的这一番话,可以得知,虽然现在我国的民主政治还不够完善,但是在抓贪污腐败,促进保证官员清廉方面的工作是不断进步的,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果,大快人心,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认可和热烈支持,也使民众对政府的信心不断提高。
而最令老人难忘的是文革时期,旧社会的时候。
总的来说生活水平很低,一家人住一间小平房,厕所和自来水管十几家公用。后来住了楼房也是3家一个厨房和厕所。每人每月半斤肉、半斤油,凭本或票供应,粮食也紧张,干体力活的有30多斤、40多斤不等,干部一律28斤。那时鱼类还不贵,但一般家庭还是舍不得吃,即费油又费饭。在那种穷日子中,很少人抱怨,主要原因是贫富差别不大,机关事业单位的一般干部收入和工人差别不大,商业职工比工人还低。有的工人还有一点夜班费,劳动保护,计件奖金之类。知识分子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工资还是比工人高,大学毕业转正后工资50多元。
文革前社会治安确实很好,文革中就没什么安全感了。
那时干部腐败的很少听说,贪污犯一般都是财务人员。当官的人的特权还是有的,但那都是老革命,也不直接侵害民众的利益,大家也就不太注意。直到文革中,工厂中还有一些高干子弟,有一些当了科室干部,虽然有优越感但是大都能和工人友好相处,没有什么过分的特殊化。文革前年轻人好找工作,并不都想上大学,那时升学率十分低,一个班50多个学生只能考上两三个,当工人和当干部也差不多,当了工人也有机会提干。所以没有感到干部有什么特权。
但是政治生活可是太吓人了,说话得时时小心,特别是出身不好的,有点历史问题的,其实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就是像当过几天国民党兵之类的,但是时刻都可能被批斗,甚至被逮捕,很容易因为一两句话被视为阶级敌人。最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当时对干部的不满开始于“走后门”。文革中很多人的子女都下乡当知青了,但是有的干部子女可以参军、以工农兵学员的名义上大学、提前回城安排工作。这些实在让我们觉得气愤,但是又无可奈何。谁家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子女?看见那些当官的子女,再看看自己的,心酸得很。
那个时候,感觉学生也不像学生了。“文革”运动开展后,他们大显身手,批斗校长老师、破“四旧”、抄家、烧书……农民也积极投身运动,且斗争对象更多,批斗公社、大队、生产队干部,以及地、富、反、坏等“牛鬼蛇神”,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乡镇村庄,到处都开批斗会,抓阶级敌人。
运动开始不久,我们村便与城市一样,出现了造反组织。起初的斗争对象,是地、富、反、坏,即所谓“四类分子”。最常用的斗争方式,是捆绑、吊打、罚跪。早在大跃进、大饥荒时期,一些公社与大队、生产队干部,就用这些手段整治社员,所以农民对这一套熟悉得很。有的人似乎受过专门训练,手法十分娴熟。我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下得了手,我看着就觉得恐怖。比起反阶级敌人,我真觉得这是乱起哄。你说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文化,阶级敌人是什么实际上就不怎么清楚,怎么就当了阶级敌人了?再说了,阶级敌人用这些方法来治,感觉像是清朝那些恐怖的刑罚一样。
我几次看过那种令人发悚的场面:那些人抬起脚,从背后照腿弯上狠踹一腿,那个人当即被踹得跪倒在地,然后那些人双用一根麻绳,从他的颈后勒过,再从其手臂下绕过来,在他的胳膊上迅速缠绕几圈,然后将绳头交叉一系,用膝盖顶着他的脊背,猛力系紧绳索,那个人的双臂,便被紧捆在背后。若是绳子绕得低于其肘部,且系得较松,尚能忍受,若绳子绕得高,再勒得紧,使其双臂几乎并拢在后背,就会痛得惨叫倒下。他一倒下,那些人便狠踢他几脚,说他装模作样,喝令他起来,或是抓着绳子将其提起。他一提绳子,被捆者又是一声惨叫。被这样捆过的人,松绑后胳膊要痛上好多天,连端饭碗都困难。
“阶级敌人”在受批斗时,经常受到很恐怖的对待。
通常是罚跪。若是仅跪在地上还好,遇上心肠歹毒的造反派,还要在地上撒些碎碗碴,令其跪在上面,使其膝如刀刺。有时,跪者的背后站着两个汉子,用手揪着他的头发,令其把头抬起,或是一只脚站在他的小腿上,用力踩踏。
有时是吊着斗。小村子的草房,它的人字形屋架下,有一道横木,这道横木,便成了吊打人的设施。主持批斗者令人用两根绳分别捆起被批斗者的手腕,把绳子从横木上甩过来,由两个人抓着,用力一拉,被批的人便双脚悬空。
仅是罚跪、吊起,还算轻的,批斗时经常殴打、侮辱,或是拳打脚踢,或是棍击棒捣,或是用鞋底扇耳光,或是用绳子抽打,或是往别人脸上吐唾沫浓痰……总之,怎么残酷狠毒都不过分,打死人也不用偿命。
四类分子批斗过了,便开始批斗干部。于是许多公社、大队、生产队干部遭了殃。随着运动的深入,城市的斗争方式迅速普及到我们村,除了捆吊、罚跪、打骂,又增加了挂牌子、戴高帽游街游乡等斗争手段。
四类分子、社队干部被斗过了,但是搞运动的那些人意犹未尽,革命造反派岂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于是开始纷纷寻找批斗对象,黑白不分,以扩大战果,于是一些发过几句牢骚、说过一句错话、干过一件错事,或平时有对头的人,也遭了殃。
森叔说,当时最难受的一件事,就是当时社里那个陈叔的遭遇。社员陈叔子女多,生活困难,一个儿子又有慢性病,他贩卖了几趟鸡鸭,挣了点钱,给儿子治病,于是被拉到会上批斗,罪状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搞投机倒把”。陈叔申辩,说他卖鸡鸭不容易,天不亮就起身,半夜才能到家,一天要跑几十里地,还要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以防被人没收。批斗的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队里谁来搞生产?”陈叔说:“我工分也没少挣,不信你们看看我的工分本。”批斗者又说他“搞投机倒把玩命,干队里的活磨佯工。”革委会成立后,陈叔被戴上“投机倒把分子”帽子,管制劳动。
农村的造反派成员,不像学生那么单纯,有的是好吃懒做的二流子(这些人叫 “高级社员”),这些人多是干将、打手;有的是想借此出风头,想闹个干部当当;有的是运动以前挨过干部的整,运动一来,借机报复;有的与他人有矛盾,吃过别人的亏,借机泄私愤;有的则是宗族之间互斗多年,早有仇恨,借运动之机,以报宿仇……总之,大多怀着个人目的,去整别人。有的人势大,整了别人,没人敢呲呲牙缝;有的人则整过别人,转眼之间又被人整。
“反正总的说啊,那时候简直像七国那么乱,搞得我们这些小百姓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天天人吓人!非常怕搞到自己家里来!”森叔说道这里露出了痛心疾首的模样。
“不过现在好多了!”森叔继续说道。以前没有大路,没有高楼,没有繁华的市场,有的只是简陋的土房、一条条凹凸不平的土路以及穷人。而现在,党的政策好了,老百姓都吃得饱、穿得暖了,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幸福的日子。现在,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了汽车,家家出行就方便了,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也不用走到脚痛或者辛辛苦苦骑单车。小区里也有了绿化,在天空往下看,就是一个绿色的天堂,美丽极了。夏天到了,一定很热。但是我们也不用愁,因为因为有空调,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热的出痱子,被蚊子咬。
随着经济的发展,驻莞人口的增多,旅游观赏区的数量也悄然上涨。由原来的人民公园、可园、黄旗公园、虎门博物馆、袁崇焕纪念园和莞城西城楼等,增加了绿色世界、西湖乐园、市中心广场、东城广场、鸿福桥、宏远大桥、虎门大桥等。
现在的东莞各区、镇遍布大小不一的酒家饭馆。粤味,湘味,川味,赣味,东北口味,应有尽有。或是连锁,或是成街为市,甚为活跃。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东莞酒店业的飞速发展,是我国五星级酒店最多地级市(银城酒店、喜来登大酒店、嘉华酒店、富盈酒店、龙泉国际大酒店、东莞豪门大饭店、海悦花园大酒店、御景湾大酒店等)。
80年代的农村片片,到21世纪的城镇林立;80年代的农民处处,到21纪的市民群群。东莞随着革开放的潮流,伴着外资的大量引入,工业从小到大,由少至多,现在,已向制造业名城进军了。它们中的佼佼者是虎门港开发区、正在建设中的松山湖科技产业园以及刚动工的东部工业园,其构筑成承接国际资本三大工业园,而在其带领下,我市各区 各镇更是争相发展特色工业园区,大大促进了我市工业水平,呈全面欣欣向荣之势。
从自行车时代到摩托车时代,到现在的向小汽车时代转型;从通信缺乏到家庭电话的安装,再到大哥大、CALL机、手机的普及,无不说明东莞的交通和通信在不停地、快速地更新换代。另外,市政府花巨资更换了一批城巴,同时加强了对中巴和摩托车的管理和限制,整体交通情况让人眼前一亮。
以前的学校大都是破墙烂瓦房,在这二十多年里,基本得到解决。小的或是撤消,或是合并重建,同时还大量聘请外地优秀教师到莞任教。另外,还有一些大型的民办公助学校相继落成,如东华教育集团和光明中学等。于是,无论在量还是质来说,我们东莞的教育都得到了飞跃。
过去的泥砖、红砖、小楼层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在我们的眼前消失了,随之而兴起的则是一些注重景观品质的小区。如东泰花园、景湖花园、新世纪豪园、金月湾花园、雍华庭、阳光澳园、星河传说等等,其不仅为人们提供一个舒适、安静的居住环境外,还塑造了优美而富有特色的城市建筑景观,美丽了我们这个城市。而当前的花园式住宅区建设已经从简单营造建筑景观提升到营造人文景观,开始以建筑人文景观来传承城市文脉和体现时代特征。
总而言之,改革开放后,东莞的各方面欣欣向荣,大家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群众也越来越满意现在的生活。
森叔作为东莞发展的见证者之一,他深深的为这座新新城市所骄傲。东莞发展的点滴体现在老百姓的生活里,而这生活变化的点点滴滴又映入了老百姓的眼里,心里。
东莞或许并没有十分的完美无缺,之前震惊全国的扫黄事件也让东莞带上了不好的标签。但是这不代表东莞就是一无是处,它依然有着自己的坚持与毅力。千千万万的东莞人民仍然坚持不懈的努力工作、生活。作为世界工厂的东莞,也在永不停息的为世界提供它的制造品。总有一天,这个号称世界工厂的新生城市会再次焕发它的光彩,闪耀着每一个人的眼。
过去30多年,东莞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有了比较好的经济基储市躇础,也有比较好的创业氛围、发展条件。今后,只要我们坚持走正道、打基储办实业,矢志不渝抓改革、抓创新,抓实体经济、抓项目建设,全面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和社会管理创新,城市转型升级的目标必定能够实现,经济会更加稳定发展,社会会更加和谐有序,百姓会更加安居乐业,生态会更加美丽宜居,对广东、对国家所做出的贡献也会越来越大。
就像森叔说的,“东莞不会轻易败下的,它肯定会发展的越来越好。我相信,我也知道。我对东莞的发展有信心。”
森叔的一生就犹如一瓶酿制了几十年的红酒,因经历了许多而越发醇香,虽然一口品尝下去有涩涩酸苦,但是细细品味便发现其伴随着香醇甘甜,让人回味无穷,见其醇香一生。 |